Chapter 80-《别为他折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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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·傻逼男人·对此深信不疑·岁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,情人节、2月14、3月14、七夕、除夕、春节,反正是个节日,你都得给点惊喜和浪漫。”

    裴旭天说:“你就说你以前过过几次吧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像一次都没认真过过。

    “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裴旭天说:“多沟通,不然有时候容易弄巧成拙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正在思考裴旭天的话,孰料裴旭天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,“有目标就是好事,这就是活下去的动力啊兄弟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追到江攸宁,重新回到她家户口本。”

    裴旭天给他鼓劲儿,“你能行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:“……”

    真的好中二啊。

    裴旭天离开之后,沈岁和躺在床上发呆,脑子里总盘旋着裴旭天临走时说得那句话:想太多往往做不成。

    他就是想太多了,而且总爱揣测别人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怕惹来江攸宁的不喜,也怕自己的状况让江攸宁厌恶,也怕听到拒绝。

    怕的东西太多了,所以畏手畏脚。

    他自幼便不是个会主动要东西的人,尤其是在沈立去世之后,就算是别人主动给,他也会退避三舍。

    从未得到过的孩子,比曾经得到过的更怕失去。

    但——

    如果不主动,他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沈岁和出院那天是个阴天。

    七月的北城已经开始燥热难忍,突如其来的阴天让众人都喜出望外,终于可以来场雨冲刷一下这夏天的燥热。

    出院手续是曾嘉煦帮忙办的,住了近一个月的院,沈岁和消瘦了不少。

    脸上原本还算正常,如今变得瘦骨嶙峋,看着没什么精气神。

    不过也比刚醒来那会好很多。

    曾嘉柔提出帮他收拾东西也被他拒绝,他沉默着收完了自己的东西,等曾嘉煦办完手续再一起离开医院。

    消毒水气味闻久了,出来后闻到新鲜的空气还有些不习惯。

    其实沈岁和也不算痊愈,只是刀疤已经没什么大碍,回去之后慢慢疗养就行。

    曾嘉煦想把他载回自己家,但沈岁和却说去他住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不习惯跟太多人一起住。

    而且他那个地方离华师挺近的。

    曾嘉煦劝了他很久,但没劝得动,最后还是把他载回了他家。

    许久没住人,空气中都是尘灰,闻着还发呛。

    曾嘉柔跟曾嘉煦帮着忙乱了一阵,最后喊了个家政阿姨来打扫,两个小时后,这地方才算是恢复了本来样貌。

    “哥,那你饭怎么解决?”

    曾嘉柔问:“用不用我给你送?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说:“老裴会弄,而且我自己也能学着做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曾嘉柔跟曾嘉煦同时惊讶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沈岁和把一直大开着的窗户关了半扇。

    曾嘉柔:“没怎么。”

    就是觉得沈岁和像变了个人,他好像更沉默,也更温和。

    “哥。”

    曾嘉煦说:“那我们先走啦,你一个人好好的,有事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点头:“嗯。

    我送你们下去。”

    曾嘉煦:“不用了,我带她走,你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愣怔了下,“好。”

    等到曾嘉柔和曾嘉煦离开,沈岁和才坐在沙发上梳理自己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拿出手机翻开江攸宁的手机号,在屏幕前踯躅了会儿才给她发:我出院了。

    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。

    他们的上一条信息是他发了条:明天下雨,记得带伞。

    时间是昨晚。

    江攸宁一直没回。

    但今天她隔了五分钟回的,只有简短的两个字:恭喜。

    客气疏离之意尽显。

    沈岁和收了手机。

    他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整理归纳好,然后去了书房。

    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会儿,直到冷阳慢慢落山,天色渐晚,这座城市的灯在黑夜中亮起,他才舒展了筋骨,一时不察竟睡着了。

    但这样睡觉的感受还不错,总归是没有噩梦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,把白衬衫的袖边挽起。

    原来是真的没有拖延症,但从芜盛搬过来的时候,有几箱书一直没整理,那段时间心情低迷,不太能看进去书,那些书是后来搬进来的,也不算太重要,便一直搁置了。

    这一回出院倒像是重新做人,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世界,今天进书房也就是记起了还有东西没整理,所以打算来整理的。

    但没想到坐在书桌前便犯了懒,等到晚上才有心思做。

    他身上有伤口,不能大幅度动作,怕拉扯到。

    以前的那几箱书也都被他收到了书架的最上边,这会儿想拿也得踩着东西上去。

    库房里有凳子,他慢悠悠地走去拿,拿了之后回到书房,站上去将箱子往外一点点挪。

    这些书的分量不轻,他只能缓缓地,用巧劲儿拿。

    尤其底下又没有人接着,他只能隔空抱好。

    一共三箱,当时没觉得多,也没觉得重。

    这时候拿完,他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。

    不过总算是拿了下来,他心道得锻炼了,等身体稍好一些就开始,不然拿几箱书就开始流汗,也太弱了,肯定活不了多少年。

    隔了几秒,他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。

    但这惊中也带着几分喜。

    总算不是一直不想活。

    裴旭天说得对,人是该有个目标。

    他虽然还没开始实践,但要慢慢改变。

    这一场大病让他的思想也变了很多,有很多话如果不说,别人是真的不懂。

    有很多事现在不做,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做了。

    所以顾虑太多有时反倒是件坏事。

    不过他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,改变总有个过程。

    况且以他现在这个样子,还是没办法真的去追江攸宁。

    裴旭天跟他说了那么多,他记得的也不过三句。

    ——死磕,不要脸地死磕。

    —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。

    ——没有人能拒绝真心。

    他住院的时候有查一些问题,但都太浅薄了。

    也有问裴旭天,但他一直相处的对象跟江攸宁完全不是一个性格。

    这种东西也得对症下药,总的来说还是要用心。

    所以沈岁和在思考,而且他想得是先把病治好,然后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,这才能谈怎么去对江攸宁好,怎么追江攸宁。

    不然一切都是空谈。

    复婚这事确实有难度,而且像江攸宁现在的态度,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

    但他总得试试。

    就算以后江攸宁真的再有喜欢的人了,他也不会说什么。

    毕竟曾经是他先推开她的,而且,他还伤害过她。

    他的家人也伤害过她。

    换作是他,也不会再回头。

    可他除了江攸宁,谁都不想要。

    结婚这事,他也只有跟江攸宁一起才不排斥。

    他做好了跟江攸宁死磕到底的准备,如果真的惹了江攸宁厌恶,他便默默对她好,把以前欠下的都要还回去。

    还有漫漫,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好像也就剩两个了。

    现在不把握,等日后一定把握不住了。

    如果等到江攸宁真有了想结婚的对象,他似乎也只有祝福的份。

    毕竟没有立场说任何事,提出任何异议。

    沈岁和盘腿坐在地上,低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先挪过来第一箱书,都是些法理类的书籍,以前看过一次了。

    书上还荡了一层灰,他用抹布擦干净放在一旁,一本一本地拿出来,动作很缓慢。

    他现在格外爱做这种事情,没人催促,也没人管,反正最后把事情做完就好。

    第一个箱子里有二十多本书,都不算厚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收到书架上。

    全弄好之后,他又开始弄第二箱。

    这一箱是杂书,有政治的、经济的、哲学的,买来只是简单的翻阅了几下便放在那里吃灰,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看,所以就一并带来了。

    跟着之前的步骤又做了一次,算是驾轻就熟。

    然后是最后一箱,他修长的手指在箱子里拨弄了几下,看到了一本并不眼熟的书,不算厚,夹在了最角落的地方,有一大半都被压在其他书下边,他伸手想把它抽出来,但奈何上边的书多,他抽不出来,只能等清理完最上边这一层再看。

    这一次清理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,清理了一多半后,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。

    他仍旧不疾不徐地清理。

    但手机一直在响,他只好起身去拿。

    来自朗州市的座机号码。

    沈岁和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这个地方太过熟悉了,一般这种号码都是诈骗号。

    他直接摁了挂断,继续去书房收拾。

    终于收拾的把那本书露了大半截出来,那本“书”包着书皮,看着有些年头了,他印象中是真的没买过这样的书。

    正要往起拿,手机又响了。

    还是那个号码。

    ——朗州市。

    他皱着眉头接起来,“你好。”

    “喂,您好。”

    对方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士,但那边的环境很嘈杂,“请问您是曾雪仪女士的家属吗?”
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,沈岁和心里咯噔一声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变得晦涩,连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紧张。

    “这里是朗州市人民医院。”

    对方说:“曾雪仪女士已于今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去世,您看……您有时间来带她回家吗?”

    对方用了很委婉的词——回家。

    但前面已经有了事实——去世。

    这简短的一句话让沈岁和懵了几秒,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曾雪仪女士已于今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去世。”

    对方极有耐心地重申。

    沈岁和:“什么病?”

    “脑梗死。”

    对方说:“昨天送进来的。”

    沈岁和啪的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朗州市地理位置更偏南一些。

    沈岁和在那生活了近五年,其实他小时候是在朗州市的一个小县城长大的,后来沈立去世,又经历了种种,曾雪仪才带着他来了朗州。

    他在这里其实过得并不愉快,曾雪仪限制了他的交友自由,也限制了他任何玩乐的时间,他在学校里一直是被孤立的状态。

    或者说,是他主动孤立了别人。

    曾雪仪回朗州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,但他猜得是曾雪仪回了那个县城,以她的性子,可能是将他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重新修整,然后住进去。

    那个房子毕竟还是他们家的,一直都没卖。

    曾雪仪舍不得。

    沈岁和是跟曾寒山一起回去的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他都表现得很平静,只是格外沉默。

    曾寒山亦是。

    他们都以为曾雪仪离开是放过了自己,也放过了沈岁和。

    但没想到,她会以疾病突发的形式离开世界。

    当真是连他们最后一面也没见。

    沈岁和跟曾寒山到达朗州市人民医院的时间是凌晨五点。

    朗州市的天还没亮,但已经透出了光,这里也不算冷,比起北城的清早来说算热的。

    他们径直进了医院,一报是曾雪仪的家属,护士便带他们进了病房。

    因着沈岁和在电话里的要求,曾雪仪的尸体被保留了一晚。

    但进了病房,沈岁和也没把那张遮住了她脸的白色床单掀开。

    他站在病房门口便红了眼。

    曾寒山好歹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,他先走到了曾雪仪的床边,但一双手伸出去,手指颤颤巍巍,在空中抖得厉害,整整两分钟都没能彻底将她的脸露出来。

    率先露出来的,只有她斑白的头发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沈岁和疾步上前,发狠似的把盖在她身上的东西掀开,像是一阵风吹过,把她的本来面目露出来。

    尸体放了一夜,脸色已经变紫了,甚至隐隐有了尸臭味。

    可她的眉眼紧闭着,显得格外温和。

    她的手大抵是被护士放的,两只手交叠搭在肚子上,她的头发都是散开的,落在枕头上看着有几分凄凉。

    看着那张脸,曾寒山忽然就忍不住情绪,抽噎地哭了出声。

    眼泪落下来,他只是喊,“姐……姐……”

    一声又一声地喊,喊到声音嘶哑。

    而沈岁和只是笔直地站着,居高临下地看着曾雪仪,眼里泪凝聚在一起,但没掉下来过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,脚步向灌了铅一样沉重,僵在原地动不了。

    现在的她好像能跟记忆中重叠起来,那个还算温和的,在他记忆中鲜活的母亲。

    是母亲。

    是他的母亲。

    负责看管她的护士在一旁道:“病人是前天晚上送过来的,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,因为她手机里一个联系人也没有,所以一直联系不上家属,还是拜托公安机关才查到的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我们医院真的尽力了,她是昏迷在路边被路人喊得救护车,脑梗死这种病在她这个年龄段也是属于常见病,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护士是怕家属情绪这么激动,闹出医患关系的矛盾来,急忙把这事跟医院撇开联系。

    沈岁和回头朝她颔首,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护士盯着他看了眼,摇头道:“不用谢。

    她以前来我们医院就诊过,身上有糖尿病和高血压,都不算太严重,让她住院调理一阵,她怎么也不肯,要家属签字的时候她也都是自己签了,还是挺……”

    护士噤了声,大抵是想说挺固执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但顾虑到面前站着的是死者的家属,便也就不再说了,只是叹了口气,“逝者已逝,节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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